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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从终结者开始机械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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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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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洋洋洒洒写这样二十几万言的文字,是为了慰藉她,还是为了慰藉我自己。

我打小就没有祖母。祖母留给我的记忆,只是一个孤零零的坟堆以及我的伯父、父亲和三叔在这个坟堆上起出的一只粗瓷大碗,外加一枚木板车的皮钉。但是后来的有一天,坟堆的旁边因浇水又塌下一个仅能容棺的土坑。所以,祖母的坟堆自然而然地又垒在了土坑的上方。我怀疑那只粗瓷大碗和那枚锈迹斑斑的铁钉子给安放它的人所带来的平安和好处。

——显然,他们的符咒安错了地方。

我还有个四叔,不和我同姓。祖母生下他就死了,死在月间。那时节我们家分为上中下三院。祖父袭高祖居中院,单传势弱,几近赤贫。二祖三祖分居上下。祖父典当了最后一块地给上院他的叔父家,换了一件蓝阴单布的衫子,埋葬了我的祖母。从此以后,鳏居的祖父靠着一趟又一趟去西宁城里卖柴皮的微薄收入不能养活我的父辈,就把我的四叔送了人。我不到十岁的姑姑也因此寄养婆家,当了人家的童养媳。我的伯父那时候只有十二岁,秋收的时候不得不跟着祖父去景阳川当麦客。而我只有六七岁的父亲也沦为上院的牧童,直到今日,我仍然能在怀念他的泪眼里,看见他在霜寒的野外,和几只羊儿一起瑟缩的身影。

我出生在一个刚刚度过了饥荒的年代。所以,我几乎是在外祖母——我母亲的养母家长大的。外祖母留给我的也只是一张坐在巷口上等我归来的照片,以及我小的时候常戴在脖项里的银项圈。然而,外祖母的故事和传奇却滋补了我缺少营养的每一根神经,足够我讲很多很多的传奇故事——如果有人愿意听的话。

还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外祖母就盼我早一天长大,学好知识,记下她心中的每一件事。她说她的心已经流了好多血,如果再挤就只剩下苦水了。说这话的时候,她昏暗的眼睛里泪水长流。

心也能流血吗?我茫然不知外祖母说些什么。她给我看过一帧写满了纤丽小楷的本子,发黄的草纸,一方一方方城似的诗行,用红绸布传家宝一样的包裹着。但给我记忆最深的,也不过扉页上一朵暗红的梅花。直到后来,我才慢慢体会到,外祖母用红绸布包裹的那帧小书,它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一个悠远而悲凉的故事。但是外祖母的故事太老了,老得没能打动我无知而又不安分的心。

我终于没能达成外祖母的心愿,在20世纪80年代最初的那个冬天,高中还没有毕业就当了兵。

我走的前两天特意去看过外祖母的。我没敢说我要去当兵。她看到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穿了一身的新衣服,还感到由衷的欣慰,欣慰她的女儿和女婿终于能够让他们的儿女体面地过活了——但是她很快就怀疑起来。当她从小重孙口中得知,我要去当兵的时候,抡起拐杖就打,幸被我的两位表哥左遮右挡地拦住。外祖母打不着我,就坐在小凳上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用拐杖点着黄泥抹成的台地,开始用她独特的方式数落我。

我没有看见过外祖母生气的样子。在我的记忆里,她从来都是和蔼可亲的,没想到她训人的时候,声声押韵,字字入律,都是六三四的句式,别具一格,与众不同。

可惜我被她骂得晕头转向,到最后只记得一句——“想想你挎钢枪,骑骏马,威风凛凛;可知道撇妻儿,撂父母,于心何忍……”这天晚上,外祖母给我讲了很多,我模糊地记得是关于三个兵的故事。一个是她的叔叔,一个是她的兄弟,还有一个可惜我不记得名字了。倒是她最后给我诵的一段经文,叙述了一个落难者历经千辛万苦,顽强不屈,终成正果的故事,给我很深的印象。

第二天,外祖母叫她的小重孙搬了一个小凳子,把我送到巷口,然后她就坐在那里,对我说:“娃呀,我就这么坐着等你回来。恐怕你这回走了,我可再也看不到你了。”这句话就像谶语,我听了两遍。再一遍就是我母亲的生身父亲,我的亲外爷,也就是我外祖母的孪生弟弟给我说的。真的,一年以后外祖母和她的弟弟先后辞世。他们谁也没能等到我的归来。

几年后的一个清明节,当我跪在外祖母的那块只写了她的姓,并没有她的名字的墓碑前,才感到我心的沉重和欠缺。那“哗哗”燃烧的纸钱,使我想起了我的童年,和那帧用红绸布包裹的小书。可是那帧小书成了外祖母唯一遗嘱的陪葬物,可见她对自己的失落和对我的失望。我心里空落落的,茫然若失,思绪和记忆如外祖母坟堆上的春草破土而出,顶得我热血如潮涌动。还有她的墓碑上那几行歪歪斜斜的文字,告诉我如何把那些零乱的藏匿在记忆深处的故事串联起来,使它成为一部小说,献给她——我的外祖母和五十多年来疼我养我的母亲,同时也献给三十多年来爱我又被我所爱的女性,献给这片生我养我的神奇而又贫瘠的黑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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