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一愣，脑子里猛地乍出一句话，同时终于开始弄懂了这句话的意思。
“我后悔没有在说领证的那天答应你。”
原来如此。
我后悔没有逼她答应，是因为我认为，那次如果强硬点，让她和我去把证领了，就可以拴住她，后面即使想走也走不了。而她后悔没有答应，则是因为如果答应了，就不用走了，或者可以说，她知道屋里那个女人要回来了。
真的就只差了最后一点点。
只是……这又是何苦呢？
还真是个自卑又可怜的傻女人。
“姐，她还好吗？”沉默良久，从感伤无奈的情绪中一点点走出来后，我轻声问。
芸姐微微一怔，然后轻轻一笑，显得有些苦涩。
没有否认什么，怔神着想了一会后，她轻轻点头道：“挺好的，毕竟无论如何，最艰难的那个时候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已经平静了下来，你不要怪我已经和她联系上却不告诉你啊，其实也就才是昨天晚上的事情而已。”
“何苦呢，你说这究竟是何苦呢？”一听果然已经和那傻女人联系上，我顿时更加想苦笑，摇摇头道：“就算她知道她要回来了，也用不着把自己委屈成这样吧，难道就对自己没有一点信心，对我没有一点信心，认定只要她回来，我就不会要她了么？我就算再不是好男人，也渣不到这种程度吧，毕竟对于我对于她来说，这个人都已经成了过去。”
芸姐笑了笑，然后安慰道：“这不是有没有信心的问题，换句话说，就算她对自己和你都没有信心，想要完全占据你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求婚的第二天，和你去民政局把证领了就行。所以这不是信心的问题，而是这样做，是相对来说对大家都好的选择，毕竟终归到头，必须会有一个人要受伤，与其到时候弄得每个人都伤痕累累，还不如尽早有个了断。”
“确实想的很周到，对我很好了，但是对她自己却非常不好，把痛苦全都往自己身上背，这不是傻么？而且只要我们还在一起，领没领证又能有多大区别……”我长长一声苦笑。
“李念……”颇有些意味深长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低头想了想后，芸姐认真道：“有的东西你可以不在乎，但她不行，就算不说，也会一直梗在心里，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都放不下、过不去那道坎，我们总觉得那个姓陶的是她过去的一段阴影，但是你有没有去想过，对于她来说，很可能你，甚至连同我们一起在内，也属于阴影的一部分呢？”
我猛地一愣，抬起头看向她。
“就是这个意思。”芸姐轻轻一笑，接着道：“我们都知道她有那样一段过去，而且还知道那个姓陶的人渣，这会成为她无法摆脱的阴影。没错，我们都相信以你的人品，这不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问题，即使以后吵架了，你也绝对不会拿这个说事，但是不说就等于不存在，但是她心里放不下啊，尤其是看到你在家人面前替她保密时，她心里更是不好受，总觉得自己亏欠于你，配不上你，过去的阴影会更重。所以尽管相信你对她完全是真的，以后跟着你她会开心，会幸福，但是未必轻松，所以，跟着你对于她来说，其实也是一种负担，你知道么？”
我低头看着地上，没有说话。
看了我一眼后，芸姐继续道：“如果这个悠悠不存在，这些问题她都可以克服，即使放在心里一辈子都没问题，或者你们早一点，或者这个悠悠回来晚一点，让你们有机会去把证领了，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这些问题也同样不会从心里浮到外面来，稍微挺一挺就过去了，但谁叫你们晚了，谁叫悠悠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呢？所以她马上就被比了下去，没有信心去和这个女人争，也没有信心和你继续在一起，所以要怪，就怪上天弄人造化弄人，注定让你们要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吧。你们明明可以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去领证，但是却偏偏都没有去，而且最后一次还是她拒绝的你，这也许真的就是缘分只能到这里。”
“她对你的感情深，但是这个悠悠也一点不浅，也许她现在才刚刚离开不久，使你根本没有心情去看别的东西，所以发现不了，但是我们都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悠悠对你的感情同样很深，甚至更深，虽然因为一些自己的个性，和你们独有的相处方式的原因，使得她的一些行为和决定让人无法理解，但感情却是真的，就摆在那里，谁也无法视而不见，再加上你们又算得上青梅竹马，还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一直到她出国之前都没有分开过，试问在这样深厚的一份感情基础面前，有哪个女人能有信心去撼动呢？”
“所以别说微微，就算换作是我来面对，也同样没有信心，同样会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旅人、过客，关键是如此珍贵难得的一份感情，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忍心去破坏，更不敢轻易去破坏啊，因为看起来，这才更像是上天早就已经注定好的一桩姻缘啊，既然是上天注定，月老亲自牵线的，凡人又哪里敢破坏。”
“所以，李念，放弃吧，放微微自由，放她离开阴影吧，既然她觉得自己无法再继续跟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也替你做出了选择，就尊重她这一次。你们在一起的这一年多，绝大多时候都是她对你百依百顺，就当是做为你尊重她这一次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她让你接受这个决定提前做出的补偿。至少你已经给了她一场轰轰烈烈的求婚，值得去铭记一辈子了，所以她不会后悔跟过你，也不会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我苦笑沉默，久久无言。
到得现在，已经无需再有什么疑惑，与其说这些话是面前这个女人说的，倒不如说是那个选择了牺牲委屈自己来成全我的傻女人借助她向我说的。芸姐只不过是把她的心声，把她想说的话转达给了我。
所以，我还有得选择吗？
“你也用不着太伤心灰心，就算做不成夫妻，以后也完全还可以做朋友，你们又不是感情淡化反目成仇的，而是缘分只能走到这里，不至于弄得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而且我看以那个悠悠的胸襟，也不会反对你们做朋友，所以结果虽然不大好，但也没有太糟糕。”见我久久不说话，芸姐又在旁边轻声安慰道。
“嗯……”我轻轻点头，然后抬起头来，正准备说点什么，手机却刚巧轻轻响了一下。
是老周发过来的消息，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已经安排妥当，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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