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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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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生死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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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后,恐怕再也不能相见了吧!从封将拜王那刻开始,我们就聚少离多,各自征战沙场,即使聚齐了,也紧守着为王将相的本分,从不能逾越!

“关将军”,请吧。

说是请,其实还不是双手捆绑在后,押着走在队伍前面,就像耍猴一样。平儿,肯定折了骨头,走路都踉踉跄跄的,后面的士兵不断地催促他走快点,还时不时的用脚踹他。我担心地看着他。

平儿,你还好吧!

爹,你放心,我没事。

这孩子,就是这样,除了有点傲气,其他的都还好,到底是胡妹的孩子,只是这一去,胡妹该是如何啊!

梅姨会不会怪我,没照顾好她和她的孩子。这些年,她守着我,给我掩饰身份还要辛辛苦苦地养大那些收养的孩子,着实不易。我几次提出让她另嫁,可是她都坚决地回绝了,就性格这一点,简直跟梅姨一模一样,都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

我在这个世上,除了爹娘,就数跟梅姨、雪姨最亲,她们也拿我当亲生的对待。要是离开这个世界,我肯定会想她们的,对她们还有歉疚和感谢,谢谢她们包容我少年时代的种种桀骜,原谅我犯下的种种“罪行”……

少年不识愁滋味,而今愁入酒肠,苦不堪言;愁入骨髓,痛彻心肺!

将军,请吧,可别嫌寒碜啊!就你现在,也就只有这个级别了!

世态炎凉,你也许会这么说吧,可在我看来,起码在死前还会有顿饱饭,比起那些,战死沙场的人来说这算是五星级待遇了吧!

我环视了一周,这个牢房还算干净,比起我曾经拥有过的,却让别人住的要好的多吧。阿楚,一向都是节俭的人,我呢?随军打仗,从来不过问这些琐事,审犯人这种事我干不来的,每次看到那些刑具就忍不住想吐,它除了让我觉得恶心,还有恐怖。

刚杀人那会儿,一见到血,就连肠子和胃都要吐出来。时间长了,也许是麻木了,也就没有什么感觉。想过逃吗?想过,然而这就是我的命……关羽的命,逃也逃不掉,既然如此,唯有麻痹!唯有习惯!

扶着平儿躺下,仔细检查了一番,断了三根肋骨,我催动内力,迫使它们归位,平儿的额头直冒冷汗,但是闭着牙关,一声不哼!

好样的,这才是我关家子孙,咱爷俩就趁现在享受二人世界,唠唠家常吧!

爹,啊……痛……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可是一直开不了口,这毕竟是你们大人的事……

什么事,说吧!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就是娘和你,你们总不若别人家的两口子那么亲热,虽然说你们在一起感觉很好,可是怎么说,少了一种激情吧,就像……就像兄妹!

原来我这个丈夫的角色扮得这么蹩脚,可见胡妹在背后受了多少苦,而我却不可知。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这身分真是尴尬!

平儿,你有喜欢的人吗?想一辈子对她好,不离不弃,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那种?

嗯,凤仙儿。每次看到她我就觉得很舒服,在她身边,周围都是香香的、软软的。很喜欢她待在我身边,永远,一辈子!可是!现在!……

看到平儿的脸上时而欢快,时而哀伤,我知道,那就是恋上一个人的感觉。可是这些都还远远不够,有一种爱,叫孤独的守望,也叫绝望的守候:快乐的时候,是痛与快乐并存着;痛苦得时候,是痛与心疼并存着。

爱着并痛着,爱永远……痛永远;永远爱……永远痛!

爱着并痛着,直到停止呼吸,直到沧海桑田,直到天荒地老!

我看着眼前的食物,有鸡、有鱼、有肉,我知道,那一刻就要来临。

不是没有挣扎过,来……不来……来……不来……来……不来……可是等待我的,不会是奇迹。不是没有期待过,回……不回……回……不回……回……不回……可惜我不是裁判,我不能决定自己的未来。不是没有迟疑过,死……不死……死……不死……死……不死……可是历史从来都不是我能预测的,也许世人会知道关羽是个女子吧,也许永远也不会。

平儿,眼睛里,蓄着泪花,一搭没一搭的吃着,我知道,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他还有好多人生没有经历:没有建功立业;没有娶凤仙儿为妻;还没有生儿育女……

我的人生呢?就像是这最后的晚餐一样,什么都有。

先是我平凡的18年生活,小学、中学、高中,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踏进我理想中的大学。然后再来又是一个十八年,没有同学,没有老师,没有多媒体;有的只是《四书五经》,老父亲传,和少林武艺。再来呢,是朋友,是爱人,是亲人……人世间最美好的感情我都经历过了,连那些阴暗的,血腥的,肮脏的生活我也经历过。还有呢,我娶了一个女子当老婆;我注定与我的爱情有缘无份;我将来必定名垂千古……

我大口的吞咽着,像要将这一切都吞灭掉。

散了吧,往事如烟,就像烟一样散了吧。

可是真的散得了吗?就像这美味佳肴尽管已经消灭了,可是却烂入肚中,融入骨血,真的就散了吗?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志摩先生,我想问一句,你真的什么也没带走吗?还是除了云彩,其他的都已带走了呢?

你能忘记那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吗?你能忘记那软泥上的青荇,温柔的康河吗?你能忘记那榆荫下的一潭,彩虹似的梦吗?

我不能,这里的记忆就像强力胶似的紧紧地黏住了我,甩也甩不掉!

恩爱的“爹娘”,亲切的雪姨、梅姨,娇俏的胡妹,可爱的孩子们,粗犷的阿飞,铁血的将士;还有可怕的刑具,鲜红的血液,卑鄙的小人,阴毒的计谋;还有,还有他,那个视女人为衣物,视兄弟为肝胆,视人才为心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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